山里的大兰村
大庾岭腹地里,油山和楼筷岭两座山零距离一接触,就诞生了大兰村那深山沟。山沟里的大兰村能避狂风骤雨,可资耕种,就有了深山人家。
油山的主脉在省界南侧的广东南雄,楼筷岭绵延数十里,高峰在省界北边的江西大余。山脉夹杂,岗高峰陡,南为大兰,北是兰溪。山里的大兰村零星地居住着李、陈、吴、叶姓农家。山里人,傍户而居,自然天生抱团,难分彼此。
我妈妈生于江西大余的贯下村,年已九十多。贯下村在兰溪村的河上游三里山脚下,整个山庄绿意盎然。兰溪村就是生我养我的山村。简单说,兰溪、贯下是省界北边的江西山村,跟大兰呈三角形,峙立着。
妈妈出生后不足半岁,就被抱养在广东南雄的大兰村李姓人家,是童养媳。
深山里的大兰村整个地不大,狭长扁小,九十年前的房子都是山棚,背山而建。那时候我妈妈和她的养父母他们都是朝阳而住。李、陈、吴、叶姓的山里人家,就像象棋一般蜗居在油山的北边、楼筷岭的南侧,错落有致,饶有诗画意蕴。
山里的大兰村,养育了我妈妈。九十多年前的大兰村,民风清醇,大家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直到井冈山、瑞金的红军南下大庾岭,来到大兰村,深山里的那小山村也就喧闹起来。
朱德、毛泽东、陈毅率领的红军在大兰村开展了革命宣传。深山里飞出了一只只金凤凰。
后来红军长征去了,陈毅留在了油山和楼筷岭打游击。再后来,陈毅带领游击队离开大兰村,在兰溪村汇合革命大军,成立了新四军,开拔到南昌和皖南,抗日去了。大兰村就复又归于沉寂。直到解放,大兰村的山棚被建成为砖瓦房。
深山里的大兰村而今展现在我眼前。蜿蜒的小溪从深山中汩汩滔滔地流淌而出,把弯弯的山路都给点缀成了青翠色。诗情画意就氤氲在大兰村的山山水水间。
山路开拓得平平展展,绵延在山沟的溪流旁,把不规整的田畴不断地呈露在我的眼皮底下。春天到来,大兰山民植红种翠,使得整个山沟在夏季、秋季中都能充分地分享到飘香的瓜果。山里的大兰村,日子怡然,富于情趣。
禽鸟飞翔于头顶,壑兽嘶吼在峰岗。生养了我妈妈的山村大兰,把不染尘俗的凉风轻盈地拂盈在我的心头。
野畦坡麓,笋耸竹挺。野性和灵气,滋润在山涧清泉中。活力和青翠,滋长在茂密的丛林间。叮咚鸣泉,潺湲溪流,锦羽翔天,灵兽逐林。蘑菇漫遍山坡,香味荡漾在鼻尖。
小时候我常常在大兰村的山沟溪畔嬉戏玩耍,在油山脚下追逐穿山甲,在楼筷岭中听闻野猪的叫声和豺狗的长鸣,甚至在高大的松树林中掏鸟、看山麂奔跑。那些情致,不是一篇两篇短文所能描述得出来的。
深山里,我妈妈的养父母已经故去,唯留下我对那两位老人家的深切追忆。老人如在,今已一百二十多岁了。想当年他们勤劳于山梁,劳作在山壑间的农田里,东奔西走的,忙忙碌碌的,从不停歇。站在老人留下的老屋前,我默然静立,久久没有言语。
大兰村蜗居在深山中,南侧是油山,北边傍着楼筷岭。在大庾岭的腹地里,它安详地目睹着时事潺潺溪水般地流去。我时常在午夜时分梦醒,感觉到自己就睡在大兰那小山村里,那时候的我头枕油山,身偎楼筷岭,大庾岭轻快地烘托起远方的天空。
山里的大兰村,我妈妈生长的地方,青山逶迤,绿水潺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