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一场雪的故事讲起
天在后半夜寒了。经过一个夏天,晒黑了的云和秋气送爽了的云一见钟情,缠缠恋恋地贪念着诗和远方,一古脑全饿瘦了,乍一看,都是薄薄的,晕晕乎乎的。它们可能已不记得自己的名字,只记得有个对方,还有好多好多心性相吸的同伴。
前夜见它们稀稀拉拉地相约,有聚首的意思,神情却松松散散,没有紧凑感,看上去态度还不算坚决。没承想在后半夜,它们居然从天南海北急火火地赶来,欢娱在一起吃大餐。那个热闹,简直是开趴踢。这,惊动了深沉沉地呼呼大睡的晨曦,旋亮天窗,走下床来,欲探看个究竟。
哦,一地的残羹,所有的树和物体,从头湿到脚。爱干净的晨曦命风清扫。风还是那个风,在春天叫春风,在夏天叫夏风,在秋天叫秋风。现在,它戴上刺猬皮手套,要进入另一个严肃的季节。行人举着伞出行,风迎上前去,昵昵地摸行人的脸。它以为这是示好,一下一下。行人却躲躲藏藏,怕它的刺儿,拉得嫰薄的脸面生疼。事实告知,这已不是先前的感觉了,风没变,季节变了。变换的季节赋予风不同的行事方式。行人遇见风,不再敞开外衣走路,一个个把自己裹得紧紧的。
草坪里的草依旧青青。它们青如韭,抱着团儿,织着茸茸的毯。天空泛起浅浅的愁,看上去有了少不经事的抬头纹,灰蒙蒙的。蓝蓝 的光彩没有了,上演着另一种气象。云禁不住追念的心怀,用片片飞雪寄情。洁白洁白的雪花,一片两片飘飘摇摇,青草争抢着,翘望稀罕;三片四片哩哩啦啦,没入它们怀中,统统不见;五片六片玩躲猫猫,它们开始出现惊惧的样子,左闪右躲;七片八片抑扬顿挫,我仿佛听见小草在尖叫,秩序紊乱;不多会儿,银花花的雪朵铺天盖地,呀,是天兵下凡吗?坪里青草,叶子抱头,不敢相望。它们都还是今年的新宠,没经历过寒掳霜杀,小命在瑟瑟颤抖。
聚首的云开心极了,几杯太白酒下肚,拂袖狂舞。于是漫空皆白,玉宇清凉。它们已十分的情绪化,不能自控。洒向人间都是水,一层白羽一层寒。说不上是释放,还是放肆,反正,秋的尾巴被冬咬疼了,已缩了回去。冬天似乎在你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,找上门来。
那就入冬吧!从一场雪的故事讲起。延迟的理由与提早的理由都可以存在,抵销以后,就剩下没有理由的云,在一场夜宴上失态,带走了以前的记忆,留下了往后的感觉。特此说明,这就是季节的样子,不管你喜不喜欢,它,说来就来了……